从十九世纪起到二十世纪末,一系列工业革命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然而每一次新的工业革命的发生也就意味着上一阶段工业革命技术的没落与过时,这种现象有时被称为“创造性破坏”(creative destruction)。在“创造性破坏”发生时,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由于加之以经济、政治、法律法规、社会环境等因素的变化,承载着工业文明的相关建筑也会遭到遗弃与破坏,在一定程度上这种破坏是不可逆的。同时,大部分工业生产往往是依赖于过度地或是剥削性地消耗所在区域内的自然及社会资源,对当地的生态环境、社会环境造成破坏,与如今提倡的可持续发展理念相违背,无法再适应当今时代发展的需要,成为“城市孕育出的孤儿”。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至六十年代中期,国内为实现工业化跨越式发展,从而快速扩大钢铁生产规模,实行大炼钢铁计划,众多重工业建筑拔地而起。与此同时,中国在当时所处的政治环境极为恶劣,外部承受西方国家的军事威胁,内部又有台湾海峡的危机,这种腹背受敌、内忧外患的局面使得党中央作出了以战备为中心思想的大规模基础建设的相关战略决策,形成了一线、二线、三线三个层次,依次建设起全面的工业体系。而铜作为重要的军事工业物资、国民经济中的重要部分,早在新中国成立初始阶段,中央便开始重视起铜矿的开采。铜陵市位于长江下游地区、安徽省中南部,以丰富的矿产资源以及齐全的矿种而闻名,属于区域性铜矿带,素有“铜都”之称,是中国重要的铜矿产区之一。铜陵市境内有霞山、梅山、铜山等多个铜矿床。1953年,对于铜陵市铜矿资源的开采与利用被列入了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中,至第二个五年计划时,铜官山铜矿区日选矿能力已经达到4400吨,相关冶炼厂冶炼粗铜能力提高到年产15000吨。与铜矿相关的交通运输、冶金等众多工业种类也随之发展起来,工业建筑也逐渐增加。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近些年这些工业建筑设备渐趋老化,已难以符合新时代的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因此旧工业建筑何去何从成为我们亟待解决的大问题。
随着国家“十四五”规划的提出,“城市更新”(urban renewal)首次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之中,对于国内传统工业型城市而言,这无疑是一次崭新的机遇与挑战。2019年,全国文化和旅游厅局长会议对推进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等重点工作进行部署,会议强调要对文化和旅游领域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持续推进,从而实现文化和旅游的融合发展,提出“给文化‘加码’,为旅游‘赋能’”的旅游产业升级策略,这也为旧工业建筑该向哪里转型指明了方向。铜陵市政府于2018年颁布并实行《铜陵市工业遗产保护条例》,确切规范了该保护什么、由谁来保护、怎么保护的工业遗产保护准则。2021年,铜陵市政府颁布《铜陵市人民政府关于公布铜陵市第一批工业遗产名录的通知》,正式划定冶金工业遗产2项、制造业工业遗产1项、其他工业遗产2项的工业遗产范围,为更好地对本地代表性的工业遗产进行保护性再利用提供了强大支持。
铜陵市工业遗产作为上世纪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间特定社会历史条件下独特的产物,承载着当时时代的文化精神与工业技术。但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文化的不断交融与扩大,加之以人们的保护意识不足、相关政策的不完善、产业链发展不健全等诸多原因的影响下,铜陵市工业遗产渐渐地被“创造性破坏”了。在这种环境下,铜陵市于2021年颁布了第一批工业遗产名录,指出要重视起对工业遗产的保护再利用工作。这一政策的颁布为铜陵市工业遗产带来了一缕春风。但如何做好保护再利用工作绝非易事,如今中国工业遗产改造大背景同质化现象极为严重,因此,我们在对铜陵市工业遗产的改造过程中,应当立足于铜陵市不同工业遗产的不同特性,例如区分开制造业与冶金产业不同的精神内涵。同时辅以合适的艺术手段,将艺术性融入到改造的方方面面,找到对应文化内核所需要的艺术形式。再者,我们需要加强产业的内外联动,从观者以及人民的角度去进行新一轮的产业变革。从而打造出一个既符合新时代文化语境,又能够传承传统工业文化内核的新型工业遗产文旅基地。从而让铜陵市的工业遗产作为特殊时代背景下的遗留物,保存尽可能丰富的艺术人文史料,提炼文化内涵、历史内涵、科技内涵、审美内涵,创造出不辜负历史、无愧于时代的城市美学景观,我们不能放任如此丰饶的工业遗产为“城市孕育的孤儿”,而必须通过各种有效的艺术手段介入,推动其转变为“城市绿洲中的明珠”,打造美育和生产双赢的文旅地标。